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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钜子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策天凤对于她的言语要挟不屑一顾。

「你想过么，为何你们九算都这么关注羽国的局势。」

「哈，钜子，只要是你在的地方，所有人都会关注。」

「不对，这一次，有一件事情不一样了。」他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去。「吾收了徒弟，你们便开始担心起钜子之位的传承。」

她冷冷地说：「雁王又不是狐妖，他没有资格。」

「诛魔之利可不会辨别谁有资格，以往也不是没有过传承给人族的先例。雁王杀了吾，就会流入他的体内。你杀了吾，就会流入你的体内。吾可对付你们九人的联手围杀，吾相信师妹也可以对抗剩下的区区四人。」

紫衣的华服女子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微笑：「当然，等我收拾完羽国的局，就想办法对付他们。现在，钜子想要选择怎样的『死法』呢？」

一栋独立的屋宇大门敞开，屋宇四面以组合繁杂的天衍书符构建出一个符阵结界。凰后受不了这种符阵的力量，所以在很远的地方就停下了。

「钜子如果想逃跑，现在还来得及哦。只要你恢复狐妖原形，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你。」

策天凤回头看了她一眼，仍继续向着那扇门走去了。

「吾不喜欢前功尽弃。」

「一旦进入这符阵，就算是钜子也无法从中逃脱出来，钜子可要想好了。」

「对局总要下注的。师妹赌的是权位，吾赌的是命，师妹不亏吧。」

凰后笑了起来：「好，这可是钜子自己选的，莫怪我没有提醒。」

策天凤没再说什么，径直走进了屋宇之内。

「对了，忘记告诉钜子一个好消息。」临关上门之前，凰后笑着叫住了他，后者闻声从内中回过了头。「雁王来救你了哦，很感动吧？」

大门重重关上的前一刻，那人如深潭般的眼眸终于泛起了微小的波澜。

「他本可以固守黄鸟壮大自己的势力，等待恰当的时机，却在听闻你即将被斩首的消息之后沉不住气挥师而上。」

在掌握了策天凤几天之后，凰后就派人散布她将以煽动皇子作乱的罪名斩杀策天凤的消息。消息传开后，很快黄鸟那边就有了不小的动作——称其为倾巢而动也不为过。

「你没能真正教会他狠心绝情，他，不过是个失败品。」

凰后得知雁王与支持他的黄鸟军开始一路马不停蹄向都城进发这个消息，已是几天前的事了。现在控制住了策天凤，她便再没了后顾之忧——理应，再没有后顾之忧。不过凰后自己心里也清楚，关住了钜子，却未必关住了他的局，雁王的行动背后一定也有着精心的算计。

但是，当她接到雁王表面上来到了栖桐，实际暗中已离开霓裳公主与黄鸟军、独自前往归燕的消息时，她仍是感到暗暗心惊。

「怎么可能，你们不是一直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吗？」

她知道，若是让雁王有机会与归燕驻军接触，将会对她非常不利。雁王掌控人心的能力，她已经领教过了。所以她才会派人严密监视雁王与霓裳公主的动向，一旦他们之中任何一人有所异动，便即刻向她禀报。可即使这样，竟还是放跑了雁王。

派出的麾下墨者深知自己犯了大错，惊恐地连连谢罪，可他自己还是没有明白，分明紧紧盯着雁王来着，直到昨日方才发现他不见，怎知雁王竟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了栖桐的防线，此时很快就到归燕了。

他颤颤巍巍将事情详细禀报了凰后，凰后登时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手段，冷笑一声道：

「说起来，他们兄妹确实长得很像啊。」

上官兄妹年幼时有个不为人知的游戏。兄妹两个生得很像，小时候更是如此，有时二人会交换各自的服装与身份，上官霓裳跑去与皇子们混在一起，又和她兄长的太傅斗智斗勇，而上官鸿信则把公主们还有他小妹在宫外的师兄们认识了个遍。

这两人不止长相相似，演技也高明，世上只有两个人能看破这对兄妹的换装把戏，一个是他们的母亲，另一个是从他们出生起便照顾他们的老侍女。而现在，这两个人都已经相继辞世多年了。

「上官鸿信骑马，上官霓裳在马车内，中途曾有几次从车厢里探出头来，你们便以为她就一直都在那辆马车上了吗？」凰后冷笑着解释道，「好好想想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再没亲眼见过上官霓裳，却还是认定她在马车里？」

墨者冷汗直流：「难道……自三天前她没再出现的那时起，我们见到的雁王，已经是霓裳公主假扮的了？」

「不错。上官霓裳替换了上官鸿信的位置，仍时时探入马车去与谁说话一般，假装车厢里还有人在。但是实际上，那时上官鸿信已经奔赴归燕，而上官霓裳是对着空荡荡的车厢在讲话。只怕不止是你们，连他们手下的黄鸟军都没发觉此事。」言及此处，凰后恹恹地不再往下说了，只挥手吩咐道，「现在去追雁王恐怕追之不及。玄舞军已被我调来都城之外待命了，但还是不够。你立刻前往雁鸣，以我之名号令雁鸣军。」

墨者连忙答了句「是」，匆匆退下。凰后倦怠地倚在醴泉宫雍容的坐榻上闭目养神，自言道：

「雁王不惜拿策天凤的命冒险，那你又如何？」

上官霓裳穿着她兄长的红袍黑甲携黄鸟军一路向栖桐奔袭而来，估计此时上官鸿信已经快到归燕，便卸掉了换装打扮，着实将黄鸟军的几个部将吓得不轻。

以这支军队逼近都城威胁凰后自然是当务之急，但是她也想早一步确认策天凤无事。尽管这个人曾经无情地牺牲过她，她却做不到像他那么无情，也半分都不想做到。

全军接近栖桐时，远远望见前面一队人马严阵以待，为首一人衣着华贵风韵多姿，仿佛全然不应出现在这战场之上，除了凰后自然并无他人。凰后所率人马人数远少于她带来的黄鸟军，但是前者见了黄鸟大军仍是面不改色，只是讥讽地扬了扬嘴角。

上官霓裳勒令黄鸟军止步，自己一人来到军前。

「凰后娘娘，仅凭这些人马，便妄想能够阻拦黄鸟军？」

「当然不止如此，霓裳公主还要我说明吗？」

她明白，凰后知晓她会因策天凤在她手中而有所顾忌，所以才这般从容不迫。

「他可以弃我的命于不顾，我同样也可以弃他。凰后娘娘，你当真认为用这样的人能威胁到我？」

「威胁不了你，他便也对我无用了，不如杀他。我们看看，是雁王从归燕回来快，还是我杀策天凤快？」

上官霓裳一蹙眉，道：「让我亲眼见到他本人还活着，我才能相信你的话。」

「见本人怕是比较困难，不如我找人切掉他一段手臂，拿给你当作验证？」

无论智谋还是狠毒，上官霓裳都远不是她的对手。她意料之中看到少女惊惧地瞪大了双眼。凰后笑得艳姿绝伦，随后美好的脸庞渐渐冷若冰霜。

「黄鸟军胆敢再前进一步，我立刻把他的尸首扔到你马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