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史艳文×默苍离

系列其一：《三日谈》七夕回忆篇

史艳文走过学生公寓楼门前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女生。

女生身材瘦高，不过还是比默苍离要矮很多，所以她稍稍仰着头在对他说话。史艳文认出她是在新年晚会上表演过舞蹈的女生，脖子长长的好像某种鹤类，身穿亚麻色短裙，双脚裹在精巧的细带凉鞋里。而默苍离背对着他，他也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这种景象又在提醒史艳文今天是七夕。

虽然没听说默苍离有女朋友，不过绝对没法忽略他那好到犯规的女人缘。史艳文抬脚走到自己的公寓里，拿起桌子上的两张电影票，返回楼下却只见默苍离一个人。

「刚才那个女生呢？」

「她回去了。」

史艳文有些意外，毕竟能和默苍离说上话的女生不多。他觉得那个跳舞的女生只要再多努力一点，说不定就能成功约到默苍离。

「我以为你喜欢她。」

「嗯，她很聪明。」

默苍离没有理解他的言下之意，只是语意不明地称赞了一句。他垂下眼睛，目光落在史艳文手里的电影票上面。

「这是哪来的？」

「之前优惠活动给的，本来想送你们。」

对方无言地将视线移开。史艳文拿着电影票的手不知该放到哪里，想了想，忽然脱口说道：

「要不，我们两个去看吧？」

默苍离抬起眼认真地看了看他。

「脑子坏了？」

「别这么说，因为不看就浪费了嘛。」

「除了我以外，你就没有可以邀请的人了吗。」

「现在是暑假啊。」他和默苍离是少数在暑假仍然留在学校的人。「走吧，反正你今天也没什么安排吧？」

「那不代表我要陪你浪费时间。」

史艳文一时语塞，眼看着默苍离无视他径自走进了楼门，留他站在夏季黄昏时分的滚滚热浪里，拿着电影票的手还僵在半空。史艳文低头看了看这两张票，心中一片哀叹。

邀请默苍离去看电影，这种事情果然还是难度太大了。

呆立着站到双脚有些累了，史艳文正打算回房间去，却见默苍离不知为何又从公寓楼里走了回来。

「咦？」

默苍离仍然无视他，只是从他手里一把夺过电影票，然后头也不回先走到前面去了。

「就这一次。」

史艳文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咬牙切齿。

「你真是好人。」

「闭嘴。」

走到电影院的时候史艳文才感觉有点不对劲。

眼见男女情侣出双入对，他和默苍离只是并排站在影厅门口排队都有点备受瞩目，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两个男人怎么过七夕史艳文还真没考虑过，不过既然好不容易把默苍离约出来，他觉得至少机会难得不该浪费。

进去以后才发现这部电影是部鬼片，虽然看着粗制滥造但还是把史艳文右边邻座的女孩吓得频频尖叫，一股脑扑到她男朋友身上，紧紧抱着对方的手臂不放。

看鬼片也太容易得手了。

 史艳文忍不住瞥了一眼坐在他左边的默苍离。别的什么都不怕却唯独怕鬼——这种展开是不会有的。默苍离只是淡然地看着银幕上从浴室血池里爬出来的女鬼镜头特写，银幕的光亮闪烁着映在他脸上，令他更像是一尊精致的瓷偶。

估计默苍离觉得这电影已经无聊愚蠢到极致了。史艳文很感谢他还能坐在这里，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这种耐性。不知是不是错觉，史艳文觉得默苍离对他总归比对别人要好一些。默苍离对人恶言相向已属寻常，对他脾气也差，却少言得多，不至于骂他到下不来台。

「原来你不是脑子坏了。」走出影厅的时候默苍离对他说道。「是从来没有好过。」

至多这样而已。

走出电影院，天色也开始暗下来了。

史艳文没有回去的意思，默苍离也没说什么，两人就沉默地沿着海边的石径一路走着，在海风吹拂下终于稍微感到了凉意。石径走到了尽头，他们就继续走在没有铺路的草地上，转过去一直走到某个大型剧院建筑的后面。

「我经常来这里。」

史艳文向前快走了几步，转身望着默苍离说道，然后随意地躺在了草地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这里能让人心情变好，你要不要来试试？」

史艳文没指望默苍离真会照他的话做，但也许是海风的凉意醉人，默苍离没有出声拒绝。史艳文见他朝着海的方向望了一会儿，就真的走过来挨着自己躺下了。默苍离的头靠得很近，他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混着海风的浓重咸味，心跳的速度竟愈来愈快。

史艳文一下子坐了起来，怕默苍离发现他的紧张，不过默苍离似乎并未留意这一点。

「你头发上沾了很多草。」

他闻言回头去看默苍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果然有很多碎草。

「草坪刚修剪过不久吧。」

「身上也有。」默苍离的语气听起来闷闷不乐，显然是想到了自己的头上身上也同样沾了那些不好弄掉的碎草叶。

默苍离的头发长得很快，又长到了及肩的位置。

「你打算把头发留长了？」他忍不住伸手抚摸他颈边的头发。

「嗯。」默苍离静静躺着，没有拒绝他的触碰。

「还是因为我说我喜欢你留长发吧。」

「自作多情。」

不管怎样，默苍离似乎并没有剪发的意思，这已经足够好了。史艳文还记得从前曾经认真地告诉默苍离，他觉得他留长发更好看。然后默苍离二话没说，隔天就去把长发剪掉了——那种悲惨的过往真是不堪回首。

与默苍离做朋友确实是高风险事业，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罹难无归。可史艳文如今遍数大学友人，似乎哪一个都不如他这个朋友这样弥足珍贵。

他不禁低头去看他的眼。默苍离原本看着另一个方向，注意到他的目光，便也回望着他的眼睛。

史艳文发现他们已经认识快两年了，他都还没有好好看过默苍离。上课的时候默苍离总是坐在后排，史艳文要回过头去才能看见他，而且时常只能见到对方在低着头看桌上的纸本。住的公寓不在一层，平日里很少遇见，到了第一个寒假学校人去楼空的时候才多了几回照面。从那时开始算是熟稔起来，可是像这样近距离看着对方的机会还是很少。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脖子长长的如同鹤类的女生。或许用白鹤比喻默苍离更加合适，月光洒在他曲线优美的下颌和修长的颈上衬得肌肤更加洁白，不知胜过那个女生几多。只是他的双眼隐藏在树叶投下的阴影中，瓷偶一般难见悲喜。然而史艳文仍觉得自己算是窥见了一点他的真心，或者说是默苍离在给他机会窥见他的情绪。如同这个人不拒绝他碰触他的头发，如同在这一天他会答应陪他出来干些蠢事，这应该也是默苍离给他的特权。

史艳文意识到自己今天有些得寸进尺了，可是偏偏对方也在纵容他，他进他退，相机周旋。不然他不会有这个胆量，俯下身去吻了默苍离的嘴。他心怀不安，还不懂得如何吻，只是蜻蜓点水一般浅尝辄止。

这种事情一旦做了就无法回头。

他几乎不敢再直视默苍离的眼睛，也不知现下该如何收场。懵懵的正想起身，身下的人却忽然伸手摁下他的头，嘴唇跟着贴了上来。

默苍离毫不客气地把舌头伸进他的口中，他被对方的攻势激发了斗志，也不甘示弱于对方口中纠缠不休。他又托起默苍离的后脑，手掌深深埋进他柔软的头发中，身体也与他愈发贴合，碎草叶沾得满手满身。仿佛两个渴极了的人，互相在对方口中寻找水源。

交缠良久，两人方得喘息。史艳文翻回身，与默苍离头挨着头躺在一起。还在喘息不止，脸上却先露出了笑容。

「苍离……」

「嗯？」

「为什么你这么熟练？」他带着笑意问道。

「不如说是你太笨了。」

身边的人听起来有些累了，却依旧不留情面。

「是啊，好像是我太笨了。」

不知是什么如此好笑，史艳文再也控制不住笑出声来，仿佛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畅快。

Fin.

风间云澈 于08.05.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