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默杏]Time to Come Back Home(下)

《Time to Come Back Home》(下)

CP:默苍离×杏花君


(下)

 

「你看到过这个人吗?」

冥医从皮夹里拿出照片,向坐在自家院子前的老妇人打听。老妇人捏着照片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未果,进屋去叫她的孙女出来辨认,结果孙女也摇头讲说不认得。只是她又低头认真地看了看照片,才把照片交还给他,然后对他害羞地笑了笑。

「真好看,这个人真好看。」

他接过照片,也去看那照片里的人。一张偷拍的照片罢了,可照片中的人沉静如斯,仿佛独自游离于尘嚣之外。

一老一少都有些遗憾地看着他,摇头说自己帮不上忙。她们显然是不知道通缉令这回事的,那一座遥远城市的黑帮故事对于这座村庄而言无足轻重。

「没关系,还是谢谢你们。」他笑着道谢,然后继续开车上路。

他终于启程了,虽然不知道目的地是何处。这种疯狂不亚于他在战地工作的那些日子,那些只能不断向前走而不能回头去看的日子。稍一踌躇或许就会没命,但是那时候至少他有明确的目的地,万般心境都归于唯一的一个念头:活下去。

而从茫茫人海中找寻一个人,比在火线上穿越还要困难数倍。

他不断回想着他们相处时谈到过的那些事情,那些闲闲碎碎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说的多,默苍离说的少,那屈指可数的言谈中会不会留有什么线索。还有他们一同看到的电视上播出的老电影,粗粝的胶片画面泛着时光的颜色,荧幕的光映入默苍离的眼中明明灭灭,他那一刻究竟是怎样的神情,那又代表着他是在想些什么。

他不知该往哪里去寻,但是他不能停下,停下就等同于死,停下就等同于默苍离真正杀死了他。

他决不能就这么认输。

 

冥医回到家中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房门半开着,默苍离不在客厅也不在卧室,他喜欢用的那条毯子扔在沙发上,哪里都找不到人影。细看地上有一些凌乱的脏鞋印,不知是谁(肯定不是默苍离)临走时还踢翻了他放在地板上的一小盆芦荟。

他在屋子里又转了两圈,越走越心慌,下意识地拿起了话筒又挂上。他当然无从得知哪个号码才能联络到默苍离,他是慌了神了。他又走到门外,却只是呆立着看街上过往的行人。他忽然意识到在这冗长的街道上,在这偌大的城市里,如默苍离那样掩藏身份隐匿其中的人,消失了就是消失了。他们多一个或是少一个,这条街上都不会有人察觉。

冥医在电话前守了一整天。电话响起过几回,都是患者打来的,他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希望继而失望,疲惫不堪却也只能强打精神。

幸而默苍离那天深夜终于打来了电话。

他一接起来,就听到那边熟悉的声音问道:「你没事吧。」

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我没事。」

默苍离听起来确实一点事也没有,如同分别不久的朋友,走了几小时夜路回家以后打来的平安电话。他忍不住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默苍离并不想回答他。

「我没事。」他又重复了一遍,电话里面有些杂音。「只是不告而别,我想你也许有些担心。」

冥医想说何止是有些担心,默苍离要是不打电话来他几乎担心得快要魂飞魄散了。可是话语梗在喉咙说不出来,他怕他再说一句就会哭。

「但是我没有想逃医疗费的打算。」

「……我不是担心这个啦。」

原来这个时候他还有精神开玩笑,似乎忧心的就只有冥医自己。结果他还是哭了,又哭又笑。电话那边默苍离也轻声笑了,浅浅的仿若平静湖面上皱起的细微波纹,冥医竟想象不出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他觉得恍如隔世。

自那之后默苍离没有再打来电话,他也无法得知他现在过得怎样。旁门左道的消息听了不少,说是桐澜堂的内部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堂主毫不留情地将整个组织全部肃清一遍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谈及改朝换代仍是为时尚早。关于策天凤的消息也开始纷至沓来,有说他与一把手的嫌隙已消重回权力中心,也有说他早已死在上一轮的肃清血洗之中,传闻的内容大相径庭。冥医听到一人绘声绘色地讲述着策天凤如何野心破败如何惨死收场,心中咯噔一声连忙走开了。他不想听到任何坏消息,他只能相信他平安无事。

所以当他从窗外看到那人的身影时,闷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的担忧顷刻间全部消散。

默苍离身旁有不少西装革履而面相不善的人,他在其中一人耳边说了些什么,便独自走过街推开了诊所的门。那些人站在街对面以如鹰隼一般的眼神盯着他,却谁都没有跟过来。

他一进门就径自走向里面的病房,是之前他来过的那一间。冥医也连忙跟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他在他身后问道。

默苍离转身看了他一眼:「来复查。」

冥医被他这时隔多日的「复查」堵得没话说。他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看,又问道:

「真的没事了?」

默苍离已经在床边坐下来,闻言也看向那边,明白他意有所指。

「没事了。」

冥医点了点头。应该感到放心吗,但他从默苍离的神色中看不出教人放心的东西,却也看不出任何担忧。默苍离只是坐着,并不打算开口解释,他来到这里好像不打算做任何事情。

两人一站一坐又都不说话挺尴尬的,反正冥医是受不了这样。他想了想,还是走到他身前,伸手去解他的上衣扣子。

对方忽然捉住了他的手,冥医一抬头就碰见他冷淡而半带询问的目光。

他愣了愣,笑道:「不是你说要复查的吗?」

对方闻言垂下眼,恍然放开了手。看着他脸上细微的反应,冥医忍不住笑出了声:「既然说是要复查,至少该做个样子吧。」

默苍离竟也跟着笑了。他不笑的时候冷若冰霜,可只要稍微牵起嘴角,便如同春风和煦。冥医被他这出其不意的笑容晃了眼,连忙低下头继续解开他的衣服。伤口早已痊愈,腹部只留下一个悚人的伤疤,弹痕仍然很清晰,辐射一般向周围扩散开来。

他用手抚过那伤痕,有些惋惜地自言自语道:「这弹痕恐怕永远也褪不去了。」

「很好,我以后还会来复查。」

默苍离听了一颌首,说得不急不缓仿佛心情更佳的样子,教冥医哭笑不得。

「枪伤我可以治疗,但是我可没办法处理弹痕啊。」

「我会再来,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想想办法。」

冥医听着他这毫无道理可言的说法有点愣神。那仿佛是某种奇特的承诺,承诺他的伤还没有好也不会好,这样他们就总还有见面的理由。

默苍离低头自己系上扣子,起身向外面走去,临出门前突然又停住脚,回头看了他一眼。

「医疗费到时候一起算。」

冥医总算是明白过来了:「绕了半天你是想继续拖欠医疗费啊!」

堂堂的黑帮大佬拖欠他一个普通市民的医疗费像什么话。可是他又没办法讨要,这狡猾的人连这点也算计到了。

他也同样想要见面的理由。

 

手机的声音在轰鸣列车经过的铁路旁显得微不足道,冥医几乎要错过了这通电话。他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将列车的声音挡在了门外。

「对默苍离的通缉令撤掉了,我觉得我应该通知你一声。」

男人的声音好久没听过了,上来便劈头盖脸扔过来一句话,冥医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以为他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很欣喜,但是他此时只有茫然。

「为什么?」

「对外宣称的理由是,通缉对象已经确认死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警方与黑帮发生枪战、桐澜堂要员被当场击毙之类的新闻了,我这可是第一手消息。」

冥医右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下去,连忙用左手托住。

「那就是说,实际的理由不同?」

对方的语气有些抓狂,答非所问:「你以为是我想用这种理由撤掉的吗?还不是上面那些死老头,当这场枪战是及时雨一样……要是我的话,绝对要抓住他问个清楚!」

冥医一时半刻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电话那边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稳下语气道:

「详情我不能透露,总之只要避开策天凤这个麻烦人物,整个桐澜堂的案子就变得非常顺当,绝对可以记大功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不用做了,那边一群人正在高兴地准备结案呢。」

冥医心想你好像已经透露很多了。他考虑了一会儿,道:「我差不多明白了。」

「什么?」

「你们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对吧。」

对方顿了顿,不甘心地「嘁」了一声:「也是,这个麻烦人物就是你的老朋友,我透不透露有什么区别。怎样,你已经找到默苍离了?」

「还没有。」

「啊,我说想抓他只是气话,事到如今人是不能抓了,我只有些事情想问问他,你不用瞒着我。」

「真的没有,我找不到他。」冥医又回答了一遍,语中难掩苦涩。

那人也沉默了下来,半天才喃喃说道:「都半年多了吧?」

「嗯。」

两人各自无话可说,似乎也该挂断了。对方正打算结束通话,冥医却忽然叫住他: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是什么?」

「我遭到枪击之后,是谁通知的警方?」

「一次性手机,无法追踪。」

「只是报警?还是直接打给了你?」

「直接打给我的。」

电话那头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又踌躇着说道:「那是……他?」

冥医望着车窗外阴暗天空下在铁路桥下面稀疏过往的行人车辆,像是看着一出静默的戏剧。静默中电话里忽然一声冷哼:「该死的家伙。」

电话被抢先挂断了,对方这毫无风度的埋怨引得冥医笑出了声。他独自又看了一会儿那静默的戏剧,这半年来所有碎片般的念头在脑海中串联起来,像是海水退潮之后留在沙滩上的贝壳一样清晰地浮现。

他趴在方向盘上,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啊。」

 

冥医漫无目的地开了很长时间的车,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漫无目的。他一直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走,那是回家的方向。

他又回到了他踏上旅途后到达的第一个地方。

老妇人依然坐在她的院子前,干净的村庄里仿佛只有她一人,她安详地打量这个风尘仆仆的远客。冥医上前去想打声招呼,从屋里跑出来的女孩却率先打破了这份静谧。女孩热情地朝他招了招手,冥医也笑着招手,想了想,还是拿出了那张照片。

「你们后来有见过他吗?」

女孩先摇了摇头,老妇人随后也跟着摇头。冥医原本便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见此也只是黯然收回了照片。

「你是来抓他的?」女孩双眼贼亮贼亮的盯着他,忽然问道。

他一愣,随即苦笑:「你们知道他是谁了?」

女孩点点头。

「现在他的通缉令已经撤掉了,没有人想要抓他了。」

「那你找他做什么?」

「我是他的朋友……应该算是朋友吧。」

女孩转了转眼睛,又问:「为什么一会儿要抓他,一会儿又不要,他到底是不是坏人呢?」

「不是喔。」

他回答道,想了想便笑起来,说:

「他大概当不了坏人吧。」

女孩眨眨眼睛,不解为什么当坏人也这么难。

 

冥医在这个村庄住了下来,打算过一晚再走。他实在太累了,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累月的失望仿佛行走在一颗星都看不见的黑夜之下,而这个村庄到了晚上星空那么美,一条星光密集的银河向着无尽的暗夜延伸而去。他仰着头看了很久,看到脖子眼睛都酸痛不已,痛得一低下头去就像要流出眼泪一样。

「你没事吧?」

听到女孩清脆的语声询问,冥医赶忙揉了揉眼睛。

「没事。」

「还在想你要找的人?」

「嗯。」

女孩偷偷瞥了一眼奶奶,奶奶不理会她,拄着拐杖径自进屋去了。女孩便走到冥医那边,动作偷偷摸摸的。

「那个人,你要找的那个人,真的会没事吗?警察不会抓他了?」

他点点头。

「要是我告诉你他去了哪里,你是不是会高兴起来?」

她指着他紧皱的眉头说道。

冥医怔了怔,猛然抓过她的肩膀:「你知道他在哪里?」

女孩被他吓了一跳,点点头,又连忙把手指放在嘴唇边上嘘了一下:「你见到他,可千万不能告诉他是我说的。」

「他希望你们给他保守秘密?现在通缉令已经撤掉,他不会有事了。」

「不是的哦,我告诉他有一个总爱皱着眉头的医生曾经来这里找过他,结果他便嘱咐我,那个人若是再来,我绝不能向那个人透露他去了哪里。」

女孩连连摇头,又看了他一眼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那不就是你嘛。」

 

冥医连夜开始赶路。他无法集中精神,路上又遇到滂沱大雨,高速转动的车轮差一点掉进路边的排水沟里。幸而他及时转回方向盘,只在公路上甩了车尾,总算有惊无险。

夜空又变得晦暗了,路上一片漆黑星光不见,唯有车灯的光线微弱地照亮前路。他在这空旷的台地连续开了五六个小时,直到自地平线跳跃而出的日光点亮了天空。

走到这里草原更深了,长长的牧草及腰,朝阳下牧草上的露水清晰可见,打湿了他的衣服和鞋子。

远远能看到牧场深处隐约藏着一个牵着马匹的人。他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轻声走过去,似不愿打扰对方一般。

可是马儿显然是敏锐的,鼻孔里哼着气,警惕地望着这个逐渐靠近他们的陌生人。那人却似乎毫无察觉地背对他站着,身上穿的是洗得看不出颜色的旧衣服,他的手按在马儿的前额上安抚她的紧张。

冥医梦了无数遍这样的重逢,可是没有一个梦境如真正的重逢这般平凡而隆重。

他从来没有设想过见到默苍离他该说些什么,梦境总是消亡了言语的。临时想了想,第一句竟就说得破坏了气氛:

「你的医疗费还没还,我是来讨债的。」

谁叫默苍离拖欠了他这么久。

「追到天涯海角来讨债的债主,平生罕见。」

默苍离不急不缓地讽刺道,看来舌上功夫还没有退化。

于是他也轻松地笑着回敬:

「真不巧,让你遇上了我。」

 

默苍离所做的事情形同自毁,但是唯有自毁才得以重生。策天凤之于桐澜堂的这层关系,他所住的那条街上形形色色的流言却不曾揽括。谁也不会想到,就连冥医也耗费了很久的时间才察觉到蛛丝马迹,因为默苍离看上去实在太过漫不经心。可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甚至在他们认识之前,他就不动声色地埋下了隐忧,一步一步让桐澜堂分崩离析。他有足够的谋略与算计,也有极强的耐心和毅力;唯独运气算不上好,偏偏横空生出了一个始料未及的变数,人算不到,天算尚可。

他竟然是在保护他。

冥医只奇怪自己为何后知后觉到这种程度,他甚至未曾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默苍离一定是有什么非杀他不可的理由,这个理由一定充足到他即便是死了也会因此而原谅他。这种偏激又几乎毫无根据的信任令他自己也感到有些可怕——大概不管默苍离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都会想方设法替他开脱吧。

所以他没想到这个答案,他想不到答案竟是如此简单。

 

默苍离给马儿喂了一把草,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它的前额。

「为什么要逃,又为什么让我找到?」

他精心地等待冥医走过这个地方,轻巧地绕进了他的盲区,冥医只能笑自己的直觉太准反而让他逃掉。可是他别有用心地停留在这个地方。冥医一回头便能发现,他要找的人远在天涯近在咫尺。

「我只是在给你选择。」

「你啊,是在给我出难题才对吧。」冥医深深地叹着气,「我又不像你这么聪明,你还是给我明明白白地说来较好。」

「是我疏忽了。」

「喂,别专挑这种时候服软啊!」冥医憋着笑,伸手往前一摊。「好了,还债吧。」

「我还不起。」默苍离望过他的手掌心摇着头说得理直气壮,言下之意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怎样还不起?我医治过你,现在换你医治我,这样就两清了。」

「我又不是医生。」

「但是你能医好我。」

「我对你开枪了。」

冥医悠悠地松了口气。

「呐,我看过新闻了,策天凤已死,据说死于枪击当场毙命。」

他忽然说起了那个伪造的事实,对方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所以你看,代价已经付过了。」

「那算什么。」

默苍离对于他这种逻辑表示完全不能信服。

冥医却轻松地笑了一下,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心脏的右下方那里有一处他们二人都熟知于心的枪伤。他察觉到默苍离想要缩回手,于是攥得更紧不松开。

「现在账都算清了,所以结论就是,你一天还不清债,我就一天追着不放。」

默苍离仍然垂着眼,一旁的马儿无人牵引缰绳,发出一声短促的嘶鸣,踏着蹄子几步走到湖边饮水去了。冥医用自己的手掌将他的手包裹起来,手心贴着手背。

「而且,你不是也在这里等我吗?」

独独不准对他透露行踪,究竟是想要逃,还是想被找到呢。

默苍离沉默地站着,终于肯抬起头看他。浅淡的晨光落在他好看的睫毛上,天地湖光仿佛皆入了他的双眼。

冥医笑着对上那双眼睛,任凭水天之色浸染成了如斯明眸。

他兜兜转转,总算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

其实路途奔波的苦楚不在于颠沛流离,而是他分明走到从未到过的地方,见的却总是似曾相识的景象。他在琳琅满目的集市里选了一条色彩明亮的围巾,发现那颜色与款式适合的是另一个人。他看到木窗上精美的镂空花纹,想起的是自家后面在几番重建之中幸存下来的那扇格子木窗,透过木窗分隔开那人孑然的身影。遇到擦肩而过的陌路人,他会错将背影认成他。看见小孩子清亮的眼睛,他会从那双眼中看到他的瞳色。无论他行至何处,无论他做什么事情,他都会想起他。

原来他跋山涉水走过那么多路去到那么遥远的地方,都不过是在寻找归途。

那人望着他的脸,忽然皱起眉将手掌盖上他的眼睛。他也把自己的手覆在上面,把眼睑埋进了他的手心,眼睑和手心都潮湿一片。

 

「苍离啊,我们回家吧。」

 

Fin.


风间云澈 于04.21.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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