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默俏] 未亡

※原本是一个很奇怪的梦,现在被我改编成了一个更加奇怪的文。(不是我的锅)

※看标题就知道是什么END,应该不用提醒了……避过了七夕,很良心的。

 

 

「站长,他又不见了。」

助手小姐抱着一堆文件,在罗列了俏如来下午的日程安排之后,匆匆地补上一句。俏如来不必问,便知道她说的人是谁。他在这个下属面前没形象地揉了揉自己的脸以保持一贯的温和笑脸,然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我知道了,下午的紧急会议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恕我提醒您,现在距离会议开始只剩下十五分钟了。」他的助手推着眼镜严肃说道。

「谢谢你的提醒。」俏如来最后把一支笔扔给她,然后披上夹克走出了门外。「时间足够了。」

 

俏如来知道默苍离会在哪里,找他不是难事。这座空间站再大也只是个完全封闭的所在,外面茫茫宇宙他想跑也没有地方跑。

他离开这座空间站的人工重力区,向着空阔的失重区寻去。

默苍离就在失重区靠近透明舱体侧壁的地方坐着,准确地说是蜷在半空中飘着,保持着身体的微妙物理平衡一动不动,像一个沉思的哲人一样望着外面漫无边际的天体空间思考人生。

这一面舱体侧壁以一定的角度向内倾斜呈现倒梯形,几乎全是透明壁,向下看便能望见离他们很近的荒凉的星球。

俏如来熟练地穿越了失重地带,过去轻轻一拉他的手,一脚踏在侧壁上借力,就把他整个人带了回来。

「老师,您总是这样会让我很头疼的。既然作为特聘顾问,至少要做个顾问的样子吧。」

这已经不知是俏如来第几次在空间站里寻找他这个昔日的老师和今日的顾问了,因而熟能生巧一找便可找到。不过这一回,默苍离既没有找个不知所以的借口搪塞他,也没有试图翻个身从他手里挣脱逃走。他乖乖地跟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说:

「我快要消失了。」

俏如来听着没来由地一惊,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一瞬间像是握着一把碎掉的泥沙。他猛地回头,见默苍离一派悠然地看着他,手腕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

「别突然说些奇怪的话啊,老师。」

他面色有些发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他这位老师,全身上下确实是完整的没有少些什么,这才笑了一下。

「吓着了?」

这样说或许有点不够尊师重道,不过他的老师此刻确实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俏如来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我早就习惯老师这个样子了。」

 

默苍离是个怪人。这不止是俏如来这么说他,他的助手小姐,还有其他空间站的工作人员都会这么认为。

一开始上头派这个人来的用意他们谁也弄不清,此人也作息懒散得叫人生气。但是时间久了,他们慢慢发现这个人确实能帮他们解决一些有难度的技术问题,简单利落地排除故障。

尽管如此,也还是不能否认「默苍离是个怪人」这样的共识。

俏如来带着他那一脸不情愿的老师,准点踩进会议现场时,众人做如是想。年轻人轻咳一声走到台前主持会议,默苍离则走到后面找座去,走起路来像是猫一样听不见脚步声。

若不是舱体的维护作业遇到了一些麻烦,需要进行较大规模的维修工作,一时停滞解决不了问题,也没必要硬把默苍离弄过来。会议大致总结了现阶段的情况,又提了几种解决方案,然后全数被默苍离直接否定。

「您就直接讲该怎么办吧。」被否了提案的人满头大汗。

「我要现场指挥。」默苍离面无表情提出要求。

特聘顾问非要亲自上阵玩这个,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齐齐看向俏如来。俏如来咳了一声。

「指挥需要对于作业人员的状况以及具体操作流程极为熟悉,这方面还是让俏如来……」

「我是说我跟着作业人员一起去现场。」

「那样更不行,实地作业不是老师的专长。」俏如来连连摇头。「至少留在站内,从站内也可以和现场作业人员联系……」

「成交。」

「……」

一不小心又入套了。俏如来把眼睛一闭,一手扶在额头上。

在场与会者们照例向他们的站长投去同情目光。不过大家心里边都觉得,事情能这么落幕,已经算是圆满了。

 

空间站的工作人员倒是不反对默苍离的任性妄为,因为默苍离做事总是有他的道理,只是他从来不好好事先把道理讲明白。他真正和俏如来一同坐在指挥台,看了现场发回的影像,确实能够提出更具有针对性的技术建议,并且丝毫没有妨碍俏如来的指挥工作。相比以往的特聘顾问要么只拿钱不干活堪称闲职衍生腐败,要么跟站长争夺控制权碍手碍脚徒增内耗,默苍离这个顾问只管拿钱干活其他不管,实在是聘得太值得,任性一点也都是小事。

不过他们还是时不时好奇地问问俏如来,听说站长您当初给他做了六年学生啊,这六年怎么过的?

俏如来笑而不语一脸神秘。过去的黑历史就让它随风而去吧不要再追。

随着维修作业步入正轨,默苍离枕着胳膊懒洋洋地把自己的太空座挪离了屏幕前方。

「工作还没结束。」俏如来一把把他的太空座拽回来。

「我的指挥工作完成了,所以我可以走了吧,『站长』?」

默苍离很少叫他「站长」,偶尔叫几次也都是在讽刺他。

「跟『站长』交流工作也是您作为特聘顾问的分内之职。」

「强迫员工加班还不给加班费违反劳动法。」

「……老师,我只是请您喝杯咖啡,您非得这样不可吗?」

俏如来无可奈何缴械投降,于是他这位老师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一杯咖啡的时间我就不追究了。」

 

咖啡不是什么好咖啡,S行星上种植的咖啡豆,跟地球上的比起来差远了。煮过的咖啡喝到嘴里,一嘴的生涩味道。

「好了,说说吧,非要请我喝这种难喝的咖啡,到底是想谈什么?」

默苍离只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推得离自己远远的。俏如来看了他一眼,又不动声色地往里加了三块方糖。

「加糖也没用,这咖啡没救了。」默苍离依然不为所动,于是俏如来懒得再管。

「我还没问过,老师为什么到这里来。」

「不是你要我来的吗?」

「我是说,到这座空间站来。」

默苍离瞥了他一眼:「我以为你是要交流工作。」

「这也跟工作有关。」他说得理直气壮,心里却也不是很有底。幸好默苍离没再捉弄和为难他。他趴在椅背上,又把那杯放了过多的糖的咖啡拿起来凑过去闻,为到底喝还是不喝做着思想斗争,漫不经心地回答:

「上头派我来,我就来了。」

俏如来一脸不信。

「你别不信。特聘顾问这种工作就跟退休没什么两样,既然机会送到我面前,我就当这是提前退休了。」

「恕我无法相信,老师您不是出于某种目的而做事。」

默苍离看着浮在咖啡表面的白沫,异样地沉默下来。俏如来原本没期待他会乖乖回答,这时见他面容上有些认真,忽然也有点不知所措地别过眼喝了一口咖啡,开始担心他会说出什么过分认真的答案。

「我很想见你。」

过了一会儿,默苍离说。他握在杯子上的手一下就握紧了。默苍离大概在盯着他看,他看着桌子斜前方的地板假装不知情,脸颊上却禁不住微微有些发热,手指无意识地磨蹭着杯把,垂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对方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好像拼命忍着却忍不住了似的。见俏如来疑惑地抬起了眼,他终于控制不住哈哈大笑:「居然脸红了?随便说两句就要脸红,你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啊……说真的,这几年你不会连半个女朋友都没谈过吧?……咳咳咳……」

默苍离无良地笑得拼命咳嗽起来,完全没意识到他面前的人仿若恼羞成怒的猫科动物,就算平时很温顺,此刻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模样也是凶暴无比。

俏如来重重地把杯子往桌面上一搁,面若冰霜,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

混蛋,气死人了。

他在心里把他的老师浑身上下骂了个遍。

原本俏如来真的是那种家教良好连心理活动都不带脏字的人。后来吧,你去给默苍离当个六年的学生试试就知道了。

就这么腹诽了一路,在前头迎面急匆匆走来空间站的一位信息员,见到他立刻跑了过来。

「站长,维修器械出现了紧急故障,无法继续修复。」

俏如来皱起眉,问道:「哪个部分?」

「协感器,相当重要的部分,没了协感器无法正常调配终端数值。」那人与他边走边谈,语速越来越快。「要不要叫大家先撤回?」

「现在撤回就前功尽弃了,让现场的人先稳住,把画面影像传送给我。我去把老师找回来。」

说出「老师」这两个字的时候,俏如来几乎是咬牙切齿。

那人听了却是一顿,有些迷惑地望着他。

「站长,您的老师是……?」

俏如来正在回忆那个叫人生气的家伙,听到这话愣了几秒,笑起来。

「你怎么糊涂啦,还能是谁,当然是默先生。」

对方这时一脸恍然大悟,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对啊,我是怎么了,怎么会没想起默先生。那我先回去跟大家讲。」

他忙不迭地掉头走去,边走边不住回头。

 

事情有些诡异。尽管都是细枝末节,但仍是有些诡异。他今天不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事情,或许这几日连续进行高强度的维护作业,工作人员都有些疲惫了吧。

不过在指挥室见到默苍离的人影时,俏如来又将这些怪事抛至脑后。虽说故障还是要让默苍离帮忙解决,不过他只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决心不再理他。有人注意到了这两人之间的冷战气氛,向默苍离投过询问的眼色,默苍离就特别无辜地耸肩摇头。

俏如来的预料是正确的,就凭默苍离的丰富经验和应变能力,让他代替一个坏掉的协感器绰绰有余。虽然这绝对是给他增加了两三倍的工作量,但是俏如来一点都不介意,可是打心眼儿里愿意让他闭嘴干活。

默苍离大概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真就去闭嘴干活了,也没抱怨加班。直到跟着现场的工作人员把事情全部搞定,他才终于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还生气呢?」

俏如来在他旁边背对他坐着,不理他。

「我那是夸你做人踏实个性纯真。」他老师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诌推脱了。「笑话你没交过女朋友是我不对,但是你没有女朋友又不是我的责任。」

俏如来还是没理他。那人挪过太空座靠近他身后。

「不会真是我的责任吧?」

他背脊一僵,呼吸都凝滞了。

「老师,请您不要这么自作多情好吗?」

 

俏如来真是没气了。自己越是认真地生气,他这位老师就越喜欢开他玩笑,一点都不知收敛。

他们站在重力区和失重区的交界上,向失重区望过去像是在看另一个世界。人们在重力区住得习惯,除了有所必要,无事不会进出失重区。可是默苍离平时就最喜欢待在失重区,蜷着身体浮在半空,从透明的舱体侧壁看外面广袤的黑暗。

「你也应该来试试,很适合调整心情,比待在这里喝咖啡好得多。」

俏如来斜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是因为你在失重区比较容易躲开工作。」

本来默苍离应该在办公室或者住处,这样工作人员也好找到他。失重区面积大,各类机器设备错综复杂,要是他故意跟你躲猫猫的话根本无奈他何。只要他进入失重区,除了俏如来就没人能找到他。

「当然这也是原因之一。」默苍离毫无反省地坦诚道。

「给我去乖乖待在办公室啊。」

默苍离已经准备穿过交界处去失重区飘了,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了回来。可他却仿佛抓了个空,手里只有空荡荡的一只袖管,俏如来惊得像触电一样缩回了手。

「老师,你的手……」

可他转过来再看,默苍离的手臂却是好端端的。

「怎么了?」

默苍离也去看自己的双手,五指伸展开来又合拢。俏如来猛地将他的双手都拢在自己手心里,切实感觉到它们都在那里,看得见摸得着。

「……抱歉,也许是我这几天有些累了。」

他放开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默苍离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过来捏着他的脸往两边扯。

「老师,我都说过很多次了,不要玩我的脸。」俏如来叹了口气,在他的拉扯之下语音声调都变得奇怪。

第一次见到默苍离的时候,他就已经领教了这位默教授的特殊癖好。

「默教授,初次见面,我是……诶诶诶啊啊啊?!」

默苍离双手捧过他的脸,像揉面团一样乱揉一通。俏如来捂着自己的脸退后好几步,躲在办公室的角落里一脸震惊。而默苍离却把这事看得合情合理天经地义:俏如来的脸一看就是柔软好捏,不捏一把太可惜了。

往后六年这成了他的一种习惯,每回见到俏如来都会忍不住捏几下,次数多到近乎性骚扰的程度。人说俏如来也是好脾气,学生时代就这么给他捏了好几年。然而如今他已经是一个大型空间站的总负责人,说什么也不能再让这个老师在他脸上为所欲为。

默苍离很遗憾地住了手,只在他肩上轻轻推了一下,俏如来就偏离了重力区,整个人向后飘浮过去。

「去好好睡一觉吧。」默苍离对他说。「睡醒了,一切都会变得正常起来。」

 

俏如来果真好好地睡了一觉,一个梦也没有做。第二天神清气爽地去开例会,而默苍离也照例没有出现。早上的例会他总是以各种理由不出席,那些理由说到底其实就是一条:懒得起床。

就像是学生时代惯常经历的教授缺席的课堂一样,俏如来先拿起随时准备好的教案给学生们讲课,一直讲到默苍离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和没睡醒的双眼出现为止。以至于之后俏如来作为助教在写给默教授的评语中说,希望能够避免把默教授的课安排在上午。

大概是他的话表达了一众师生共同的夙愿,默苍离的课往后真的尽数排在了下午和晚上。

「怎么这次也不提醒我,老师又没来?」他在会后笑着对助手说。「虽然我知道他不会来。」

助手还未来得及回答,俏如来又叫住昨天那位信息员:「今天例会主要是你做的报告,麻烦跟老师传达一下主要内容。」

信息员睁大眼睛,与助手小姐两人面面相觑,像是听闻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终于助手小姐忍不住问:

「抱歉,站长,从刚才起您就一直提的老师……是谁呀?」

原本抛诸脑后的不详的混乱情绪,此时又开始在心中翻涌。

「你在说什么啊,当然是默先生。」俏如来喃喃答道。见二人仍是一脸疑惑,他重复着:「默先生,默苍离,我们的特聘顾问不是吗?」

「站长……」助手局促地推了推眼镜,「我们这里今年并没有特聘顾问到任啊……」

人们在向会议室外面走去,他一个一个地追上他们,发了疯似的抓着他们的肩膀:

「你记得老师吧?他今年三月份来的啊!上回行星地质勘探的事情不是有他帮忙解决的吗,昨天还在协助空间站的维修不是吗?……」

 

他飞快地奔向了失重区。在人造重力区与失重区交界的地方,他逐渐感觉到令人晕眩的失重感。他早该习惯了才对,可是现在竟又开始感到头晕耳鸣。

默苍离还如往常一样,整个人蜷着身子漂浮在半空,专注地望向外面荒凉的星球和广袤的宇宙。俏如来逐渐明白,每次他都能顺利找到他,不是因为他擅长扮鬼捉人,而是因为默苍离不会躲开他。

「要是我……相信老师的话就好了。」

他放慢了脚步,弯下腰来气喘吁吁。

「和那没关系。」默苍离扶着空间站透明的舱壁,慢悠悠地转过来。「你相信我的话,也不能改变什么,因为我早就——」

他忽然不说话了,只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俏如来见到他的身体正在从指尖缓慢地消失,风化所成的类似沙粒的东西在失重环境里飘浮到空中,仿佛慢镜头下飞起的黄土。

他又拔腿跑了起来,飘浮的身体借了助力,扑上去狠狠地抱住他,突如其来的推力让两个人悬浮在半空中相拥旋转个不停。

默苍离在这个时候竟然笑了:「想念当初的毕业舞会了吗?」

他们旋转着,旋转着,好似在舞会会场外面的缓慢而笨拙的舞步。

俏如来借口去洗手间,从会场退了出去透气。外面的通道有着零星的灯光,除了还能隐约听见一点音乐的声音以外都十分安静,却不是俏如来想象的空无一人。默苍离倚靠着墙壁,朝他微微举起手里的香槟酒杯示意。

「老师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俏如来惊讶地问他。他觉得方才默苍离一直就没离开舞池半步,跟这个跳完了立即又接上另一个,女学生女教师都不放过。兴许这比喻不太恰当,不过他这个老师就像一只翩然来去的黑蝴蝶一样,从花枝招展的鲜花丛中掠过。

默苍离无视他的问题,举着酒杯向他走过来。

「我们来跳支舞吧。」

俏如来在通道这边,远远地歪头看着他。

「老师,您别开玩笑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没有舞伴。」

「您怎么知道我没有舞伴?」

「哦,那你说说看,是谁啊。」

「……」

还真没有。俏如来不会跳舞,所以几个邀约他都婉拒了。

「来吧。」默苍离又走近了几步,贴近他身前。

「我不会。」

他比俏如来高一些,俏如来不想仰着脸看他,就低下头去。

「我教你。」

「我学女步有什么用?」

他想起那些轮番与默苍离跳舞的女子们。也想起为何自己在那样的场合不太高兴。

「我教你,当然是我跳女步啊。」默苍离将拿着酒杯的手搭在他的肩后,又稍微向后拉开距离戏谑地看着他。「还是说,你其实是想学女步?」

「不是。」

他飞快地否认。默苍离这时已经牵起了他僵硬的左手。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在这里给你开交谊舞课。」他微微屈下身,脸靠得很近。「你跳得多差我都不会笑话你。」

「我学会了,就不会差。」俏如来抬起头,盯着他红榴石一样的双眸,不服气地说。

「好啊。」

默苍离半眯起眼睛,神情又像是在笑话他,却也不叫人生气。

 

「来,抱住我。」

 

他将他抱得很紧,不想要放走他,可是那人的身体就在他的双臂之内渐渐地溃散下去,像是在海边被人用沙堆起的塑像,海水只轻轻略过,便失去了形体。他越是想要伸手抓住些什么挽救些什么,指间的沙子就流失得越快,最后手掌里空落落的,攥不住任何东西。

不是所有人都忘记了默苍离,而是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俏如来把双手盖在脸上,残余的沙粒附着在掌心里,迎面而来一股遮天蔽日的温暖气息。

「要是我早些发觉的话,至少我们还有一天,还有最后这一天……」

那些触不到的瞬间,暗示着破碎和消失的预言和片断的杂音,都是他拼命想要告诉自己的话,拼命想要说给那个毫不知情的自己听。可是,未到失去的这一刻,他便永远也不会明白他将要失去的,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默苍离还在对他说话,声音就在他耳边,听起来真像是在安慰他似的。

「别难过,这不过是另一场梦罢了。」

于是他闭着眼,很轻很轻地哭了出来。

 

Fin.

 

他做了很多场关于他的梦。

——后记


风间云澈 于08/10/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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