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b：默苍离/杏花君/俏如来/北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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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届SEMIWILES大赛会场。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

看到向他走来的两人，冥医长长叹了口气。

「冥医前辈，别这么说。」其中看起来较为年轻的人是学生模样，穿白色斜格纹运动衫，对着冥医彬彬有礼地笑了笑。另一个与冥医年龄相仿的人直接省去了寒暄，左顾右盼道：

「『默苍离』没和你在一起吗？」

「就知道你们是在找他。不过很遗憾，我们是分别来会场的，我也不知道他到了没有。」打手机也没有人接，冥医皱着眉头回应道。

学生模样的人是「俏如来」，与冥医年龄相仿的人是「北竞王」——当然这都是他们在SEMIWILES中的名字。

SEMIWILES玩家数量之多，覆盖地域之广，令全世界为之咋舌。每三年开办一次SEMIWILES的世界范围竞技比赛，主办方用巨额的优胜奖金吸引全世界的参赛者，并提供为之专门建造、与之同名的SEMIWILES酒店作为主赛场与观众观赛之场所。

SEMIWILES酒店除了进入决赛的参赛者可免费入住之外，其余空房均需要高价拍卖，拍得者才可入住。即便有足够的金钱，若未在权力关系中占据一席之地，在SEMIWILES比赛的三天中是住不进这酒店的。其实如今三年一度的SEMIWILES比赛，早已成为上流社会各势力之间的角力场——这是题外话了。

SEMIWILES参赛者的真实身份极度保密，酒店房间为随机分配，参赛者与入选观众所住房间并无差别，甚至连谁是参赛者谁是普通观众也无法分清。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各房间内还配备变声器——理论上同一队伍的队友私下可能并不相识，甚至可以向队友隐瞒自己的真实声音。

「真不明白组织者的这种设计是何居心。」北竞王半闭起眼睛仿佛慵懒得毫不在意，目光却在打量着会场内的每一个人。

「就像是持续三天的假面舞会，每个人都不知道别人的真实姓名——也不需要知道。」

俏如来回身看着会场中间的大屏幕，缓慢说道。

「毕竟，这可是『SEMIWILES』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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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俏如来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在电脑前面三个多小时了。

浏览器的窗口不知开了多少个，形形色色的内容纷繁叠加，仔细看过去，全部都有同一个关键词：「盗才生」。

盗才生是在第四届SEMIWILES大赛上面带领队伍打败俏如来所带队伍，从而取得冠军的人。当时九界混战，其余七界已灭，只剩下盗才生代表的「苗疆」和他所代表的「中原」。

SEMIWILES的决赛规则并不是一对一的循环赛制，而是代表九界的九支队伍同时进入比赛地图，队伍之间彼此厮杀，最后活下来的便是胜者。

乍看之下是修罗场一般简单的规则，其中需要的技术与谋略数量之多强度之大却令人意外。首先，比赛地图只有在比赛开始之后方可进入，每一届地图不同，赛前严格保密，参赛者无法预先知晓地形。其次，五个实力最强的队员并不代表能够组成最优秀的队伍，队员之间的行动与配合在战斗中极其重要，这一点又要仰赖队长的指挥才能——这就是为什么SEMIWILES给队长的冠军奖金比给普通队员要高出一倍以上。

和盗才生对战过后，比起失败的懊丧，俏如来更多是感到惊奇。他自从玩这个游戏以来已有三年，见过各式各样的玩家，还是第一次遇到像盗才生这样排布对阵的指挥玩法。出其不意，铤而走险，一步之差或许就满盘皆输，可他偏偏就不差一步，完美地实现了胜利。

那一天俏如来在酒店门口看着每一个自酒店里走出来的人，企图看出哪一个人是盗才生——结果自然是徒劳无功。他后来也有试图在SEMIWILES中联络过盗才生，然而那个名字自从比赛过后就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当俏如来发觉的时候，他已经在不由自主地搜寻着关于盗才生的情报，有时反而对SEMIWILES这个游戏本身失去了兴趣。

这一天也是如此。

SEMIWILES他有在线，可是三个多小时角色待在城里的街道上面一动未动，只有聊天界面中的文字在不停滚动。他在SEMIWILES里找寻了很多与盗才生有过接触的人，与每一个人攀谈，希望借此获得关于此人的更多线索。在这个过程中，他产生了一个相当荒唐的设想。

更荒唐的是，他竟然想要证实这个设想。

心中感叹着自己大约是着了魔了，俏如来用手按住眉心闭了一会儿眼睛，又重新看向屏幕。随手关掉了那些窗口，俏如来的视线落在SEMIWILES的聊天界面中，那里有一个新消息提示：

「幸会，你也在找盗才生。」

俏如来镜片后面的眼睛无意识变得尖锐起来，手指轻巧地敲打着键盘：「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吗？」

「途径有太多种。最可能是，从我曾经调查过的人那里获知的。」

「聪明。不过，可惜，没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来吧。」

「无一人与盗才生有私交，这点你应该也知晓了，还请你有话直说。」

对方似乎也无意继续试探，言简意赅地说出了他的意图：

「我们各自都有收集到的情报，也有想获得的情报。不如做个交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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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走进餐厅，绕开中间地毯上摆放的几张白色的双人桌，径直来到窗边的座位。那里已经有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人背对他坐着，棕色头发束在脑后，扎了一个短短的马尾。

听到有人走近，那人站起身，转过来向俏如来伸出了手：

「『北竞王』。」

「『俏如来』。」俏如来握住对方的手。两人虽是第一次见面，却似乎熟识已久了。待双双落座，北竞王一边叫来服务生，一边问他：

「要喝什么？」

「柠檬水。」

俏如来望着服务生礼貌地笑笑。

「红茶，谢谢。」

不一会儿两杯饮料已经端了过来，落座双方却各自千头万绪一句话都没有说。

「从何说起呢。」北竞王端起红茶杯品了一口说道，似乎放弃了试探的意图。

俏如来亦是感慨良多，然而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稍微点了点头。

「不如先说说感想吧。」北竞王提议，「与盗才生对战，感受如何？」

「奇，险。」俏如来说完这两个字一顿，继续说道，「可是盗才生完美地控制了奇招与险招，滴水不漏地执行了他的排布。或许对于观众而言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战，但是只有对局者才真正明白其中的奥妙。我输得心服口服。」

「你倒是坦诚。」北竞王手指轻叩桌面，笑道。

「希望你能回应我这份坦诚。」

「好，那便由我先开始交换我手中的情报。」北竞王饮了一口红茶。「你有调查过第一届SEMIWILES吗？」

「当时你进入了决赛，但是在最后一战中铩羽而归。冠军由你的敌手『神弈子』夺得，对吗。」俏如来回想起几天前，他在游戏中初次与北竞王接触之后，立刻便调查了这个角色相关的信息。只是没想到，真人比他预料得要年轻很多，或者是看上去非常年轻。

「不错。」北竞王颇为怀念地眯起眼睛，「那时我对战过后的感想，和你一模一样。」

「那又如何？」

「我的暗示应该很明显了。」

「这不可能。」俏如来斩钉截铁地说道。「且不说培养一个尖端的角色需要多少技术与能力，神弈子选择的地区是『中原』，而盗才生选择是是『苗疆』，不同的地域，培养规则和策略有根本性的不同。」

「就算是同一个地区，不同门派的角色培养途径也迥然不同。我知道得很清楚，神弈子和盗才生不在同一个地区，也不是同一个门派。不过，难道我们的假设不能大胆一点吗？」

俏如来没有回答，眼镜后面的目光却骤然尖锐。

察觉到他的神态变化，北竞王懒懒地斜倚在靠背上：「你调查过第三届SEMIWILES的冠军得主『策天凤』吧？」

「只是一个猜想罢了。」俏如来收起目光，略微垂下眼睛。

「你已经察觉到了，盗才生和策天凤，很可能是同一个人。」北竞王又看了看他，继续说道：「而你，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

俏如来沉默地低下头喝了一口柠檬水，半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盗才生这个角色是什么时候创建的，你知道吗？」

「哦？」北竞王挑了挑眉，显然被他的话提起了兴趣。

俏如来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将屏幕面向北竞王。

「这个线索，我也是偶然得到的。」

屏幕上是一张游戏截图，中间有一个玩家界面，是一连串新手名字的列表。北竞王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他想找的名字。

盗才生

北竞王凝神端详了片刻，仰起脸靠在了软绵绵的座位靠背上。

「这是第三届SEMIWILES大赛之后才更新的游戏界面。」

「是的，而且SEMIWILES中名字不可重复，即便是已删除角色的名字也无法再用。」

「也就是说，盗才生这个角色是在三年之内，从一个新手角色，被培养成为夺得第四届比赛冠军的强大实力角色。」

「幸好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不然会打击其他玩家的积极性的。」俏如来推了推眼镜。「连我都有种挫败感。」

「所以，你认为有可能是策天凤在获得第三届冠军之后，便开始创建盗才生，并用其参与第四届的比赛？」

「假设罢了。这张截图只能证明盗才生这个角色创建时间不长，但不能证明他与策天凤的联系。」俏如来收回了手机。

「可是三年前盗才生赢得冠军之后，确实销声匿迹了，对吧？」北竞王又端坐起身，饮了一口有些凉了的红茶。「就像六年前的策天凤一样。」

「拿到高额奖金之后为了避免纠缠就此消失，也是人之常情。何况策天凤那场比赛颇具争议，大概没办法像其他角色一样在游戏中毫无包袱了吧。」俏如来淡淡回应着对方隐藏的亢奋，话锋一转：「我给你的情报分量足够了，也请你给我相应的交换。」

北竞王略微歪了一下头，嘴角浮现出无奈的笑容。

「年纪轻轻就这么老成可是不好。」

「如果世上尽是同你一样的人，我这点老成怕是不够用。」

「呵。那不如听我讲一件『神弈子』的情报吧。」

「洗耳恭听。」

「首先，神弈子也是在夺冠之后就销声匿迹，IP地址无法追查，队友与他无私交——这些特征与盗才生相同。其次，」北竞王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放在桌面中间，两个人都可以看到的位置，方向转到俏如来那边。「你先看看这两个录像。」

他将两段视频并置，同时开始播放。俏如来凝神去看，分别是神弈子和策天凤带队下副本的录像。策天凤的录像俏如来见到过，前者赢得第三届SEMIWILES冠军之后，有关他的一切情报都在网路上疯传，这个完整的副本录像很容易就能看到。然而神弈子的副本录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看了一会儿，俏如来就绷紧了神经。北竞王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反应，直到两段录像先后播放完毕。

「……一样的。」俏如来喃喃自语一声，随即看向北竞王。「竟然使用完全相同的规则，解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副本系统！若不是这样并置对比，单独看每一个录像，很难会看出其中端倪。」

「没错。」北竞王颇为赞赏地说道。「假设神弈子与策天凤是两个人，策天凤也像我们一样观察过神弈子的这个副本录像。但是面对这种庞大而复杂、看起来迥然不同的两种副本系统，即便模仿后者的方法，要如何做到使用完全相同的策略完成另一个副本？」

俏如来很快地接过话：「再者，完成副本的方法和途径不止一种，根本没有模仿的理由，如此相似的原因只有一个。」

「——神弈子与策天凤是同一个人。这有没有鼓励你的大胆假设呢？」

俏如来缄默不语，兀自喝着柠檬水。北竞王斜斜地倚在座椅靠背上，一脸的惬意。

「到了第四届，无论神弈子还是策天凤的名字都没有出现，然而却出现了另一个线索，相信你也注意到了。」

柠檬水喝掉了大半杯，俏如来再度开口。

「是，第三届和第四届的共同之处。」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冥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