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俏空]兄弟

CP:俏如来×小空

 

1

「你想加入我们?」

「是!」

阿关标准地鞠躬到九十度,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学长吐了一口烟,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回头去看坐在后面的小空。

「我说,怎么连初中部的人都知道你了?」

小空懒洋洋地靠在天台的栏杆上看天,闻言很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加入就加入吧,哪来那么多话。」

阿关喜不自胜地又答了一句「是」,却不敢往小空那边走,只在学长身边站着,眼睛是不是朝小空瞄两眼。学长一边喷云吐雾一边跟他闲聊几句,他每一句都回答得无比认真,逗得学长乐不可支。

正说着话,学长忽然眯起眼睛,看着天台的楼梯那边,自言自语道:「唉,麻烦的人来了。」

阿关奇怪地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见一人自楼梯口那边朝着他们走来,一头白色长发让阿关觉得很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是在全校大会上发言的那个人,学生会长俏如来。

俏如来自他们几人中间走过视他们为无物,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小空面前。

「跟我过来。」

小空仍然望着天,没有回答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俏如来低头看着他,语气逐渐透出不耐烦:

「我没有时间陪你浪费。」

阿关正怀着一腔热血无处可使,见此情景一股血就冲进了脑子里。

「喂,知不知道这是谁啊,这么讲话小心我揍你……」

他扯着嗓子走过去,但是话还没讲完就突然被人掀翻在地摔了个脚朝天。吃痛地睁眼去看,只见小空放下他的领子,一脸阴沉连看也没看他。

俏如来对此情景熟视无睹,只是又朝小空看了一眼,便转身走了。小空迈过躺在地上被他放倒的初中部新人,双手插在裤兜里,与俏如来隔了老远的距离,不过总归也是跟着走了。

「明天见了。」

学长叼着烟在他背后说了一句,他于是挥了两下手表示听到。等二人走远以后,学长把烟头丢在地上踩了踩,悠悠地叹了口气,伸手把他这位小学弟从地上拉起来。

「你也真够可以的,想讨好老大也不是这么个讨好法啊。」

阿关拍着屁股站起来,纳闷地望着那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远的背影:「老大为什么非跟去不可啊?」

学长本来想再点一支烟,闻言把凑在香烟前端的打火机放了下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不知道吗,那两个人是兄弟啊。」

 

2

学生会长室明亮而宽阔,一台木质的办公桌显得尤为大气漂亮,背后的落地窗可俯瞰校园,不知有多少人是为这样一间独立气派的办公室而争先恐后竞选学生会长的。俏如来在办公桌前坐下,十七岁的少年俨然多了几分成熟气质。可惜小空对于这种氛围熟视无睹,手一撑直接坐在了办公桌上,面朝着落地窗眯着眼睛欣赏风景,又转过来望着一旁的俏如来,习惯性地捏起他几缕长发绕在手里面玩。俏如来似乎也对此习以为常,毫不在意自顾自看起放在桌上的学校文件。

「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就一起回家。」

「就因为父亲今天要回来,我们便必须全员到齐恭候大驾吗?」

俏如来尽量不去理会他语气中明显的嘲讽之意。

「父亲很担心你。」

「他才不会担心我。」小空打着哈气说道,「他有太多事情需要担心。」

「那是因为父亲有他的责任。」

「是是,你每一次都替他说话。」小空把他的头发绕在手上玩了一圈又一圈,「那你呢,你担不担心我?」

俏如来低头看着文件没有回答他。

「你现在倒是不说话了,没意思。还是讲,你担心的是身为学生会长的优等生却要因为自己的弟弟而丢脸?」

「你以为我每回去找你都是为了什么?」俏如来闻言转过椅子看着他,终于露出些许愠色。「而且,老实讲,到底是谁觉得丢脸?」

 

3

刘萱姑把冬瓜切好放在盘中备用,又从锅里盛了两碗银耳雪梨汤,端给客厅里相对无话的兄弟两个。俏如来似乎又在看什么文件,手上的纸张抬头就是学校的名字,而小空则是百无聊赖地拿遥控器换着电视频道。只有当她端着碗走过去了,两人才行动一致地站起来接过她手里的银耳雪梨汤。

刘萱姑看着他们在心中叹了口气,她就像天下间所有做母亲的人一样,为自己的孩子们而忧虑不已。

她被「请」到过学校很多次,理由当然是因为小空,小空,还是小空,两三次以后她接到电话也不问了。同时作为老师们最喜欢的学生和最头痛的学生的母亲,她受到的待遇颇为微妙。听着老师们斟酌过用词的控诉,刘萱姑觉得忧虑不解却又无计可施。小空在她面前还算老实,态度称不上是在认真反省,但也从不为自己辩解什么。有时还遇上过他脸上贴着纱布,胳膊或腿上青一块紫一块,刘萱姑更是心疼不已,骂也骂不下去了。

相对于母亲,俏如来所见的情况要真实得多。

作为学生会长在各班级巡查的时候,每一回去到小空的班级,便总要遇上小空跟他过不去,兄弟两个互相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校园里若是出了什么事,俏如来不用想也知道,就算不是小空,也一定跟小空有关。他这个弟弟就像故意给他找麻烦一样,所以明知解决事端也是学生会长职责的一部分,俏如来有时却干脆闭上眼不去理会。老师们总会感叹,小空这么幼稚也就算了,怎么俏如来一遇上他也要陪着他幼稚。母亲对他太过放纵,父亲又长期不在,真正是没人能管得了这匹野马。而小空虽然惹事不断,却总还是没严重到要被开除的地步——实际上就算真到了这种地步,他背后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是要让所有人权衡掂量的。

 

不过小空确实有一回险险被开除。他和俏如来所在的V中与附近的D中发生的群体冲突,声势浩大到震惊了两所学校,还华丽地惊动了本地区的警局和医院。据不知是知情人还是事后诸葛者透露,两边的人早就谁看谁都不顺眼了,某天一言不合动起了手,升级为一场参与人数众多的暴力流血事件。

事发之后,本地区两家医院配合默契地分别接受了V中与D中的伤者,避免医院内发生二次冲突,令本就不多的病床永远腾不出来。

小空理所当然被停学观察,不过他人在医院躺着本就来不了学校。俏如来到医院去探望他的时候,见他背对着病房门口的方向侧身躺着,不知是不是睡着了,俏如来却直觉他醒着。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在水果篮里拿出个苹果,默默地削着皮什么话也没说。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削苹果的声音,苹果皮掉进盘子里时才发出一声轻响。

「我还以为你又要唠叨了。」小空沙哑着嗓子说起话来有气无力,俏如来想起他事出当晚便发了高烧。他那时在医院里坐了一夜,直到医生告知他病人已经退烧,他才拎着书包走了,没回家,直接去了学校。

「我还能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突然有些体会到了母亲的心情。

「二弟,快点好起来吧。」

 

那天俏如来接到一位老师的电话以后立刻赶了过去,抄小巷子的近路寻到那个废弃仓库的时候救护车还没到。十五六岁的少年们大多身上都带着不少血,有的坐着有的躺着,他逐个去寻,终于找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空。他的左眼几乎睁不开,眼皮和睫毛血殷殷的粘黏在一起。看见俏如来走到他身旁蹲下看着他,他把右眼也闭了起来。俏如来伸手想抱起他的肩膀,却又不知他伤势如何不敢轻举妄动,只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

看来应该学一些基本的急救措施。他那时脑子里想得最多的竟然是这件事。

直到后来救护车到了,俏如来跟着上了救护车一路去到医院,他们谁也没跟对方说一句话。

小空住院期间,校园里倒是清静了不少,俏如来很久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和平时期了,几乎感觉不太习惯。V中和D中这次群架事件被定性为严重暴力事件,由本地警方介入,学校不再插手处理,俏如来便更是乐得清闲。至于牵涉到的人里谁是哪个堂的谁又是道上哪个人物的儿子,这种事情就让警察去头疼。

他只是想到,小空的那些朋友们或多或少都有道上的关系,而他这位弟弟一身清白,是如何一跃而上成为他们的老大的。

他以前不是没有察觉到过小空的变化,但他觉得那是小孩的胡闹罢了,从未过多留意。然而当他停下脚步回首之时,他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他的亲弟弟已经朝着与他完全不同的方向走得很远很远了。

 

4

刘萱姑盯着他们把碗里的银耳雪梨吃光,才满意地收了碗回去厨房。

小空继续一脸无聊地在不同电视频道之间转来转去停不下来,俏如来低头看了一会儿文件,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上次那件事是怎么回事?」

「哪件事?」

「就是你被打得很惨的那次。」

「那次是我赢了好不好,你没见D中的人被我打成什么模样。」小空不满地撇了撇嘴。「怎么现在又问起这事了?」

「没什么,忽然想起来了。」俏如来抬起头去看他,两人面无表情地对视了几秒。是小空先笑了,笑得戏谑。

「真遗憾,我又不想说了。」

他讨厌他这个大哥,就像讨厌他们的父亲一样。他可以不断地找他麻烦并且乐此不疲,他可以把他们本就疏离脆弱的亲情轻易地扔在地上打碎。但若是外人胆敢对他这恼人的大哥指手画脚,便休要怪他睚眦必报。

 

5

「你想知道上回跟D中打架的那件事?」学长点了烟吐了一口,难以理解地望着这新来的小学弟。「很衰的啊,确定你想听?」

他多少知道一些各堂之间那理不清的利益和恩怨,所以当看到D中的人找上门来时,便心知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

「V中的乖宝宝们也要来玩黑道过家家?别他妈玩不下去回头哭着找娘啊。」

「没事找打吗?」

他站起来迎上去,几个人跟在他身后,废弃仓库里的气氛霎时令人窒息。小空却仍然枕着胳膊躺在仓库里堆叠的木板上面,连看也没看这边一眼。

「不知道哪来的臭小子也敢惹到我们头上。」

对方朝着小空那边努努下巴,话语中明显意有所指。他忽然出戏到三流的黑帮片里去了,在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况下竟生出一种倦怠感来。大概跟小空相处久了,懒散也是会传染的。小空好像能把任何认真严肃的事情都解构成滑稽的闹剧,然后独自躺在旁边一脸无趣地看所有人的热闹。

除了一件事。

「说起来,他是不是还有位好哥哥啊,在我们学校都久仰大名的那位——」

挑衅的言语忽然伸入了始料未及的领域,他顿觉不妙,不禁用余光去看小空的反应。只见小空从那堆木板上翻了个身跳下来,指关节按得咯吱作响笑得比什么时候都高兴。他眼皮跳了两下,心想丫别再说了,再说下去你丫也吃不了兜着走。可惜对方听不见他的心声,不自知地点燃了最关键的那根导火索。

「——真他妈操行。」

 

6

「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哪个?」

「就是最开始骂俏如来的那个人。」

「噢,那个人啊,当时太乱了没注意……说起来之后也一直没再见过他。反正没出人命就好了,谁管他。」学长惬意地又吐了一圈烟雾。「就是这么回事。怎样,是不是很衰?」

「是有些意想不到啦。」阿关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是在不好意思些什么。「不过啊,我觉得这样为了兄弟而出手,怎么说呢……给人感觉很有义气也很帅气啊!」

望着阿关一脸憧憬的表情两只眼睛仿佛都在放光,学长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个新来的小学弟脑子构造可能确实和别人不太一样。

「我先提醒一句,你可千万别在小空面前说这种话。」

「咦?为什么啊?」

「还问为什么,你忘了吗,小空是最讨厌俏如来的啊。」

阿关挠了挠脑袋又搞不懂了:

「所以,他们兄弟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颇有前辈派头的学长把烟屁股扔在地下用脚碾了碾,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天知道。」

 

Fin.


风间云澈 于03.31.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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