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风花雪月]雪融(玲珑雪霏中心)01-02

※原剧向,私设有,玲珑雪霏视角

 

 

01

那是一个下雨的清晨,家族的人进进出出,每个人仿佛都在忙碌着什么,却仿佛也什么都没有做。父亲是个年轻却目光涣散的人,很多年之后她开始明白那是一个人平庸的标志。他领着她的小手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有几个人会走过来安慰他们,更多的人在他们不远处窃窃私语。

有一个人走出来,引导着所有人跟他进去。她被父亲领着,也走进了那个房间。那是个临时搭建的灵堂,当中停棺一具,应已是停了三日,现在到了发丧的时候。

那棺木内中,躺着她的英年早逝的母亲。

发丧非常低调,找了几个下人各抬了棺材的一角,就走了。她的父亲仍然领着她,可是她另一只手却攥着一条手绢。没有人注意到这条手绢有什么特别,连同她的父亲也是一样,他们是夫妻,他却未曾注意到,这条手绢是她母亲的遗物。

她的母亲将这条手绢交予她的同时,告诉了她许多惊人的秘密。当中有一项便是,这个领着她的手的平庸男子,不是她亲生父亲。

「那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呢?」幼小的她细声细气地问道,手心微微出着汗。

「你现在不必知道他是谁,等你该知道的时候,必定会知道。他会来找你的。」母亲温和地笑着,轻轻将她的头发捋至耳后。

他需要你。你也需要他。

那是她的母亲交待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多年之后的这名少女,成长得冰雪聪明并化名为「玲珑雪霏」的女子开始看清,她的母亲被利用了,被她真正爱着的人利用了。

可是完完全全意识到这件事之后,仍然有那么一刻,她是如此的羡慕母亲。

 

母亲的家族是紫微星宗的名门望族,生于这个家族的孩童们从小便要接受严格的教育与训练,年龄上符合修真院进入条件的人更是严苛中的严苛,详细而繁琐的饮食规矩,一丝不苟的作息以保持身体康健,这样的孩子是不得随便出门的,另设有专人全天看护他们。

雪生来便是进入修真院孩童的人选,她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很快家主就欣慰地发现,雪的资质比他们所期望的还要高。

母亲是紫微星宗的辅师,只大过宗主几岁,二人年龄相差不多,她的才能颇受宗主的肯定与尊敬。雪便被交由这样的母亲抚养,反倒与父亲有些疏远。父亲是入赘到家族中的,论身家与才能都无法与母亲相比,族中要事更是几乎无他插手的资格。

母亲发丧之时,宗主便来了,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紫微星宗的宗主。宗主脸上的黑纱巾遮起了眼睛,只露出娇艳欲滴的双唇。她一步都没有靠近棺材,可是她只是远远地站着,就已是一幅悲伤的画面。

雪那时以为她只在这样的场合才如此穿戴,谁知日后她再来,还是遮掩着双眼,只是黑纱换作了月白色,就像母亲平日里喜爱穿着的那种颜色。

这一次,宗主是为了挑选进入修真院的孩童而来。而雪所在的家族,世代都是出色人才的来源。

她不出所料被选中了。不止被选为可以进入修真院的孩童,而且还被宗主亲点成为她的弟子。宗主在她面前俯下身来看她,近得她仿佛能透过那层月白的薄纱看清楚她的神情。

「这就是她的女儿吧。」

旁人连忙点头,她又说,长得真像她的母亲。

一家之主虽已年迈,声音却如洪钟:「还不快拜师。」

雪于是跪下来,行了一个标准的拜师礼。行了拜师礼,就等于同这个家族告别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装,父亲陪着她,但却只局促地站在门前,只有仆人上前帮她收拾。

需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雪平日里每一天都是排得满满的读书写字、术法学习与初级的实战演练,并无什么闲暇,自然没有消磨闲暇用的东西。唯有一具白雪琴,是母亲生前用过,后来便放在她的房中了。她曾经见母亲弹奏过,但是母亲没有教过她。

雪想了想,还是背着那具白雪琴走了。她从房间里走出来,父亲站在门口,目光一直追着她。可是雪握着宗主的手,跟随她走出了门外,最后也没有再回头看父亲一眼。

那不是她的父亲。母亲说过的话语,如同她血管中流淌的血液一样,轻声的没有波澜,却是循环不息。

 

02

修真院位于道域四宗的交界处,在这里能见到来自四宗的人。除了雪所在的紫微星宗之外,另有神啸刀宗、阴阳学宗和仙舞剑宗的孩童同时进入修真院,为竞逐下一届天元抡魁而准备。

进入修真院的初期,雪察觉到了「隐形人」的存在。她从没见过隐形人,可是她感觉得到他。那个人总是在她身边,无论她独自一人看书、发呆或者修习术法,他都在那里。她始终不知那是来自于童年时期的直觉和臆想,还是真正有人在监视着她。不论如何,隐形人仿若每时每刻都在看着她,陪伴她度过了一段孤独的时光。

她觉得,那一定是她未曾谋面的父亲。

 

紫微星宗的掌令有时会来修真院,作为她的师尊对她进行督导。自然也有其他三宗掌令的弟子在,不过雪的师尊却是来的次数最多、在修真院停留的时间也最长的。旁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师尊宠爱她,或是因她那亡故的母亲的缘故。

师尊见她常抱着那具白雪琴生涩地试探着弹奏,便来教她练习。这天她们师徒二人正在偏房中一个抚琴一个指点,忽然听得下人禀报说阴阳学宗的掌令前来拜访。

师尊便拂过她的手,让她暂停弹奏。

琴音未绝,前堂那边就走来一个步态优雅的男子,见一身雪青色的着装便知是阴阳学宗的掌令了。阴阳宗主含着笑走过来,身后也带着一个与雪年龄相仿的孩童。

「哎呀,这位便是皎掌令新带入门下的弟子么。」

雪的师尊姓皎,皎家在紫微星宗亦是名门望族。雪起身行礼,被他虚掌制止。

「别多礼,我不过是听闻皎掌令在此指点弟子抚琴,甚有雅兴,想过来瞧瞧罢了。」

阴阳宗主又让开了身子,交互看看雪,又看看他身后的孩童,道:

「也算是让弟子们互相认识。」

她从琴弦上甫一抬眼,就见那男孩正望着她,脸上露出好看的欣然表情。只是左眼的眼角下一颗泪痣,又令那神情过分的悲了。

 

花是她在修真院认识的第一个朋友。男孩温文尔雅,天资甚高,也是极聪明,阴阳宗主是看重他的。雪把白雪琴弹得熟练了些,觉得很欢喜,常常拿来弹奏几曲,花总是坐在一旁来听。

「我弹得不好。」

她告诉他,他却只是摇头,还坐在那里听着,不知是在摇头什么。花的性格有些怪异,没什么别的朋友,却总跟着她走。

有一日她抚琴时,花忽然坐到她身后,两个小小的身子贴近着彼此,花的鼻息吹她的脖颈。

「昊辰。」

她回过了身,稍微推了推他,第一次认真地叫了他的名字。花低下头,默默地站了起来,走到一边。

「抱歉。」男孩的声音过于轻柔,尾音断在了空气里。

雪摇摇头,对于自己的举动亦表示歉意。花就坐到一旁安静地听她奏完了一曲,终了之时,两人对视一眼,才又冲着彼此笑了。

花是她的第一位听众,她是对此心存感激的。

 

「你知道吗,阴阳学宗有一种非常高阶的咒术,叫做咒命七罡字。被施咒的对象在念完『荻芦飞花秋带杀』七字之后,便会自爆而死。」

有一天他们共聚修真院生舍后面的庭院中,花听她奏完一曲,忽然以不紧不慢的语气讲道。

「可怕的咒术。你已经知道如何使用了?」

「嗯。」花神神秘秘地笑了一下。「师尊说我年纪尚小,不肯传授,但其他人可没有师尊口风那么紧。」

雪听着心惊。依照花的个性,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学到这项咒术的。

「你偷学的,如果被发现可是不能善了。」

「不被发现就好了。」

雪心惊过后又有些好奇,虽然紫微星宗亦对术法颇有研究,但与阴阳学宗的风格和倾向都截然不同,这般阴毒而效果精准致命的作法是她没见过的。见雪颇有兴趣,花微微一笑:

「要不要我把方法教给你?」

「这不合规矩,四宗都是不许这等高阶武学外传的。」

「反正这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就当是只属于我们二人的秘密,好不好?」

雪犹豫了一阵,终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好,你讲给我听。」

花凑到她耳边,将施咒条件与方式,以及如何解开这一咒术全部都详尽地讲给她听。末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时候,拿出了一把剪刀,笑吟吟地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又划破了手指,将他那缕光滑漂亮的紫色发丝沾染了血,晶亮的深红珠串黏在紫发上递给雪。雪皱眉道:

「这是干什么?」

「练习。」

「你疯了。」雪推开了他的手。

花好脾气地笑了笑:「我已经讲给你解咒的方法了。再说,就算死在你手里,我也不会抱怨什么。」

「别说这种话。」雪板起脸说道。

「好好,我不说了,盈曦莫生气。」花悠悠地叹了口气,却不将带血的头发收回。「头发剪都已经剪了,血也取了,就当是礼物收下如何?」

「用你的性命,当作礼物吗?」

「这样不好吗。」

雪看着他的脸,忽然伸手一把抓起他手心里的染血的头发朝别处一扔,发丝四散飘落,不知散到哪里去了。

 

或是分散了注意,又或是幻觉消失,有花陪伴惯了,雪就渐渐感觉不到隐形人的存在了。可正当她快要忘记的时候,她却真的遇到了隐形人。

那是在一个非常普通的晴朗的午后。她在生舍内稍作休息,之后还要去听师者教授的术法演算。

薄薄的纱帘后面似乎有什么动静,她回头去看,见是仙舞剑宗的辅师琅函天。她以前同师尊一起时,与这个人打过几次照面。他有时与剑宗掌令玉千城一同前来,有时独自前来,修真院里亦有他的子弟在,雪也熟知其中几位。

「剑宗的师兄们现在应该在对面的生舍里。」她微微欠身行礼,并提醒道。

「我不是来找他们的,我是来找你的。」

男人神情很威严,不带笑,她隐隐觉得有些畏惧。似乎看出了她的惧怕,男人试着缓和了神态,说话也柔和了些:

「你的母亲应该向你提过我。」

雪双手交叠放在体前,闻言左手下意识地抬起来,抚在右手手腕上,脉搏跳得很快,仿佛能听见血管里流动的血液的声音。

母亲。这个称谓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她垂下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与母亲所说的她的亲生父亲重逢,没有什么特别的惊喜欢愉,也许是她懂事地不去表现任何喜悦。

「原来是你。」她犹豫了一会儿,唤道,「父亲。」

琅函天颌首道:「在他人面前,仍要称呼我为『辅师』,懂吗?」

「是。」

「我知道,你和你的母亲一样聪明。」

父亲满意地笑了笑,又道:

「我见有个孩子总是跟着你,他很喜欢你吧。」

「他是阴阳宗主的弟子,父亲觉得……我怠慢他了吗?」她小心翼翼地询问。

「没关系,这样就很好。」

父亲伸过手来,摸了摸她的头。那是在她的母亲亡故之后,第一次有人对她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而她竟未抗拒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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